前情提要:志賢開始和承恩分享往事,提到自己以前在人際關係上也犯了許多錯誤,導致人緣不佳。直到鼓起勇氣跟班上的黃同學請教......
「唉,其實也不意外啦!因為我讓那位導演同學丟了面子。這讓其他人擔心: 『如果跟志賢這傢伙合作,是不是他哪天也會給我難看?』,所以和我保持距離,也是合情合理。」
「可是你這麼做,又不是沒有原因,難道還有其他選擇嗎?都已經要火燒屁股啦!」承恩想起,自己曾因祕書詠晴一次文件歸檔的錯誤,在眾人面前將她痛斥一頓,聲音大到連隔壁部門都知道了這件事。雖然當下承諾不會追究,但那次事件無疑給詠晴帶來了「壓力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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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後來也請教過黃同學,如果不下『猛藥』,又想要短時間解決問題,應該怎麼辦?」
「那他怎麼說?」
「他說:『不要想對事不對人,因為解決了人的問題,事情自然解決。』」
「這有點奇怪吧?我們不是常說解決爭議時,最重要的就是『對事不對人』嗎?」
「沒有錯,但那指的是『不要做人身攻擊』的『不對人』。黃同學說,許多人會把這句話誤解為『我把話說出來───甚至說得不太好聽───是為了解決事情,並不是對你個人有意見』,所以你要怎麼想?not my business。』」
「難道這種做法不對嗎?」
「大有問題!因為期待對方平心靜氣接受批評或責備,根本違反人性。我們自以為只是在『對事』,其實是在逃避照顧對方情緒的責任,這是一種粗魯,也是讓溝通破局、關係緊張的元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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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老哥你想想,小時候,如果父母看到你考100分就很開心,考80分就數落你,你的想法會是什麼?」
「我會覺得很『靠杯』,難道我的價值由考試分數決定嗎?」
「沒錯,那你會希望他們怎麼對待你呢?」
「我會希望他們看淡分數,然後好好地問我一句:『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嗎?』」承恩後頸不禁冒起冷汗,因為他想起自己總是只在兒子表現「符合自己期待」時大力讚揚───考試前三名請吃牛排、運動會拿獎牌送iPhone等等。
相反地,當兒子做跟「正事」無關的事情───溜滑板、玩電腦遊戲時,承恩從未表達支持,甚至曾跟兒子說:「你搞那些事情,對未來是有什麼幫助,為什麼就是不聽爸爸的話去練網球?」這是否造成兒子不願意跟自己說真話?
「沒有錯,你不覺得這很矛盾嗎?當我們評斷他人時,都希望對方記得這是『對事不對人』;但角色互換時,我們卻最希望對方先關心我們的感受和需求。」
「我能夠理解之間的差別了......但什麼又叫做『解決了人的問題,事情自然解決。』呢?」
「你還記得我剛剛提過,葉同學帶領的道具組,拯救了我們的推理短劇嗎?」
「嗯。」
「其實,後來問黃同學才知道,當時道具組的運作一開始也相當鬆散,成員們不是有自己的社團,就是三不五時要回家一趟,大家能夠聚在一起的時間很有限,以至於營隊前兩周,還有超過一半的表演根本都還沒有道具可用。」
「那不是很糟糕嗎?」
「是啊,所以葉同學當時也很傷腦筋。但他做了一件事情,讓整個道具組不建立向心力,大家甚至願意主動放棄自己部份的課後時間,最後道具不僅全數如期繳交,葉同學也和所有組員成為好朋友,一直到大三、大四的專題小組,都還是持續合作。」
「難道他付薪水給大家嗎?」
「不,他用了三天的時間,和所有組員吃飯。」
「吃飯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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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錯,我當時也很訝異,心裡想『都剩下兩個星期了,應該把時間拿來召集大家做道具啊!怎麼會還有閒工夫吃飯?』」
「可是黃同學告訴我:『一個人不願意團體貢獻更多,只是『表徵』;重點是『為什麼』他不願意貢獻更多?那背後的原因才最需要關注───特別是在沒有獎懲、約束的時候』。」
「『但要怎麼讓對方願意開口呢?信賴關係最重要。他相信你,你不問,他也會說;他不相信你,威脅加上利誘,也不會說真話。』換言之,黃同學找組員們吃飯,就是意識到自己跟大家『不夠熟』、大家對自己『不夠信賴』。此時與其硬逼組員『你當初自願加入道具組,本來就應該如何如何,所以現在要怎樣怎樣。』,不如先向大家展現溝通的誠意,重新建立信賴關係,先解決人的問題,再一起把事情解決。」
「而他最後也成功了?」
「是啊,就一個大二的學生而言,我認為他真的非常了不起。」
「唉」承恩嘆了口氣,「我大概知道我的問題在哪裡了,你剛剛說幫人之後不要『嘴賤』、有正當理由也不要讓人『沒面子』,以及永遠記得『對事之前一定要對人』,其實每一種錯誤我幾乎每天都在犯。怪不得身邊的人會覺得有壓力,不願意跟我說真心話。那志賢你說說,我現在應該怎麼做才能挽回下屬、老婆和孩子對我的信任呢?我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,孤獨終老吧?」
「老哥啊,其實也不用這麼悲觀。剛剛我們聊天時就有聊到一個很不錯的做法,也許你可以試試看啊!」
「你說的是......?」
「吃飯!只要我們先展現誠意,沒什麼深仇大恨的話,對方不會不願意跟我們好好聊聊的。重點是,在溝通過程當中,一定要保持『不加評論的傾聽』,並且『不帶條件地道歉』。既然要挽回關係,就不要執著身段和對錯。過了這一關,老哥你一定會發現,沒有什麼無解的事情,一切都是人與人的糾結而已。」
「我了解了,謝謝你願意跟我分享你的個人經驗。我看時間也差不多該上樓了,等一下我就先從詠晴的信賴開始挽回吧!不然跟自己的下屬鬧不愉快,延誤了工作進度可不成啊!」
(待續)